风格怪诞主角疯批 《周处除三害》凭啥卖6亿?

搜狐娱乐专稿 (哈麦/文)《周处除三害》在中国台湾市场卖了4700万新台币,折合约1000多万人民币,连6000万新台币的投资都收不回,属于亏本生意。

没想到在内地市场火了。上映第二天日票房超过《飞驰人生2》,第三天超过《第二十条》,终结了春节档影片的霸榜。之后多天,《沙丘2》《被我弄丢的你》《灿烂的她》等新片都没能把它从冠军位置拉下来。

在上映第二十四天,《周处除三害》票房突破了6亿元,开始向7亿元累进。

这样一部连导演黄精甫本人都认为“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不属于能大卖的作品”,为何在内地获得了如此预料之外的成绩?

变态怪味

回看市场,台湾虽然票房总量不高,但影院每年上映的新片可不少,去年一年放了638部新片,除了84部本土电影,其他各个国家的都有引进,丰富性远高过国产片占主导,进口大片、批片数量有限的内地。

在本土电影里,像《周处除三害》这样尺度的类型片并不稀缺,去年排在台湾本土电影票房榜前列的还有《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》《粽邪3:鬼开门》《女鬼桥2:冤鬼楼》《我的麻吉4个鬼》《化劫》,论票房《周处除三害》只排在第四,跟爆款《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》差的很远。

但在内地市场,这部类型混搭,风格怪诞,有血腥暴力,有情色展示,有宗教元素的怪诞爽片成了大银幕上的珍稀品,新鲜感十足。

不管怎么看罪与血,它们永远都是大众隐而不宣的嗨点。

在中国的大银幕上,观众通常从两类电影中获得这种体验。一类是历史战争片,为了放大商业性,吸引眼球,让电影更好看,导演有更大空间展现战争的残酷性,让画面上血肉横飞。另一类是环内地犯罪片,包括以动作、枪战、追车、爆炸、反恐、贩毒、贪腐、卧底为卖点的港片,以及把背景放在东南亚的各种类型片,比如《误杀》系列、《消失的她》、《怒潮》。

但这两类电影也免不了从创作之初就要考虑能在国内上映,做不到像一开始就没考虑更大市场的台湾本土小片《周处除三害》那么肆意,再火爆的情节,也都得在自我审查的框架内,人物、主题也得“正确”。

除此之外,在没有分级的情况下,所有需要高票房才能盈利的中等制作、大制作电影都要面对一个问题,就是如何做到更大众,最好是能合家欢,这就不允许创作者太另类,太有个性,传达普世价值观才是最重要的。

所以,大家要么吃清汤寡水的宝宝餐,要么吃老少咸宜的家常菜,春节档的《熊出没10》《热辣滚烫》《第二十条》《飞驰人生2》基本都属于此类。

而像《周处除三害》这种完全属于成年人的“变态怪味”,影院通常是不提供的。

这也是院线观众对它极度敏感的原因所在。票房破6亿,豆瓣评分8.1分,作为一部小众批片获得了超出预期的优待。

豆瓣的一条置顶高赞短评写道:“跟这比起来,春节档全像小学生的作业。”

邪典爽片

可《周处除三害》真的有这么好吗?

从电影本体来说,它有很多剧作上的偷懒。

故事用了“周处除三害”这个典故,导演就借主人公之口把它说出来,以此来框定人物的行为动机,“我不是怕死啊,是怕死了都没人记得。”可实际上,陈桂林为了“豹死留皮,人死留名”而除掉另两害这个核心驱动力并没有得到充分的铺垫,显得说服力不足。

故事的核心逻辑应该是,一个躲躲藏藏的通缉犯得知自己癌症晚期,命不久矣,决定做点出格的大事,来对抗人生的虚无,留名只是对抗虚无的一种形式。而最终,他发现自己受骗了,成了宿命中人。这是一种高级的黑色幽默。可惜,创作者没有在这个层面深挖。

在人物塑造上,警察的角色相当功能化,而且模糊。他只在几次追凶时出现,大多数时候完全消失。他被陈桂林弄瞎了一只眼睛,而最后又似乎对他无怨无恨,中间缺少有效的交代。

主角陈桂林也是靠人物魅力在支撑,他两次受重伤,能快速恢复战斗力,像是被赋予了神性一样,拥有不死之身,这显然缺少合理性。

对于传统正剧来说,动机不明,逻辑混乱,结构松散,都是致命伤,会导致观众无法真正相信人物并进入故事。

但对于《周处除三害》,这些只能算是瑕疵,并不要紧,因为它不是一部正剧。它可以被归为Cult Film(邪典电影),邪典片观众在乎的不是严丝合缝,而是够反叛,够趣味,够新颖,风格自成一派。

跟《发条橙》《杀死比尔》《低俗小说》《两杆大烟枪》《猜火车》等经典欧美邪典片比,《周处除三害》显得再普通不过了,但是和内地国产片比,《周处除三害》就显得很不正确。恰恰是这种不正确,戳到了经常吃甜食馋变态辣久矣的观众的兴奋点。

国产电影里,高大全的英雄、逆袭的小人物、推动剧情的工具人,多的是,但是亦正亦邪处在灰色地带的主角不多见。陈桂林这个人物头脑简单行为粗莽,混在江湖打打杀杀视人命如草芥,同时他身上又有一种单纯的善良,好似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。

尤其最后杀完尊者再折回去,用一种没有任何负罪感的轻快姿态一个接一个屠杀众信徒那场戏,成为这个人物的高光时刻,也成了观众最爽心的兴奋剂。

疯批美人

用当下时髦的互联网标签,这种叫“疯批美人”,是近几年和“窝囊废”同样受欢迎的一种角色类型。

窝囊废霸屏影视剧很好理解,这是一个女性崛起的时代,不管现实还是作品中,女主都需要一个会做饭,会说话,面对怨气和怒气会打太极来化解,长得还不丑的男性,雷佳音、张嘉译都是这个赛道上的王者。

而“疯批美人”受追捧则映射的是观众对愈来愈固化的各种社会规则的反抗。

大银幕上出彩者远有《怒火·重案》里的谢霆锋,近有《周处除三害》里的阮经天。

我们直观的感受是,文明程度越高,枷锁越多。而东方文化里又崇尚“礼仪、情商”,这就要求一个社会人如果想如鱼得水,就最好不要做自己,面具戴的越多、越厚,越有利。

单就做人这一条,影视作品中的疯批美人往往回归到了人性最初的简单,恶就恶的彻底,好就好的单纯,不再需要困于道德,背负责任,处于一种释放状态,这跟现代人时常的苦闷、压抑,又无处发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陈桂林这个疯批,消灭的是这个世界的恶人、坏人、笑面虎、Pua大师、蠢人、被洗脑的愚众,这些角色在我们身边都能一一找到对应,如果观众能代入,这种爽感是非常受用的。

最后,陈桂林也消灭了他自己,贪、嗔、痴三毒得除,背后运筹帷幄者竟是救人又杀人的医生,一个轮回,多了一层宗教哲思的意味,留给观众更多的讨论空间。

从这个角度看,《周处除三害》也是新鲜的,我们的银幕上有太多简单直白,人物正确,催情、催泪的电影,而在预言、哲思这个层面上有突破的作品少之又少,而酣畅淋漓地展现罪与血的电影就更少了。

《周处除三害》也不是纯粹的Cult片,于内地市场,它的引进好像挺让人意外,可实际上,除去表面的所谓大尺度,它就是一部反邪教电影,像《孤注一掷》一样具有宣传作用,它的上映,还没法说明,引进片的尺度放宽了,此类电影就要迎来春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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